菊。”
“铁——咳,你爷爷他,我们感情很好,所以你爸爸……”
子夜冷着脸反驳:“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何礼笙并不生气,依然缓缓的说:
“小奕从小就常来我这里玩儿,欢欢也常飞去他那边,两个孩子感情好得很。”
“他小时候又聪明又可爱,跟你小时候不一样,你太早熟沉默,他却皮得像个猴子,领着欢欢上山下河,几次被我打屁·股关禁闭。”何礼笙仿佛见到那时候,微微笑起来。
韩子夜皱眉:“所以你就能原谅他背叛妈妈,跟一个男人跑了?”
何礼笙将自己手抄的经书点燃,看着火苗一点点升高。
“小夜,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可能不是你看到和你听到的那样,就像镜子一样,正面你看到自己,背面却只是一个暗淡的涂层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妈妈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能接受吗?”
韩子夜抬头看那棵大山茶,闻言回头,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是任何人的错?那我从哪里来?错的是我对吗?”
何礼笙赶紧伸手要他来扶,他挣扎了下,最终还是低头扶住了外公的手臂。
何礼笙给他理了理头发: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我和铁毅哥的宝贝,也是欢欢的宝贝,小奕他——他在这儿每天受你的冷言冷语,为什么不走,也是这个原因啊。”
他将烧完的灰烬用手绢收起来埋在墓碑前面,
“其实,小奕他才是真正可怜的孩子。他不喜欢造导弹这生意,喜欢翠园比喜欢精密多。”
“他学化学,写的论文居然是茶多酚而不是推进器燃料。稍微长大点之后,他就宁可每天长在茶园里,不肯回去那边,气得铁毅哥跳脚。”
他站起身,带着子夜往山下慢慢走。
“欢欢跟他一直感情很好,但我看着似乎是兄妹之情,也没太在意,我想着两个小孩子许是还没开窍。”
“后来小奕出国去上学,遇上了一个人,他终于开窍了,他们才是相爱的。”
子夜停住了脚步:“他——不是先跟妈妈结婚,有了我才跟那个人走掉的吗?”
何礼笙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走。
“可是那个时候,欢欢也开窍了,她之所以喜欢雏菊,还是因为小奕第一次送花,就送的雏菊。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嫁给她的棋子哥哥——她管小奕叫棋子哥哥,因为小时候两个人下棋,打赌输了的吞棋子,谁知小奕遵守诺言竟真的吞了,还开了一刀。”
“我和你爷爷实在太想要一个你了,所以明知道小奕他不爱欢欢,还是逼迫他们结了婚——当时欢欢也很有信心,觉得小奕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她,也做了一些错事,最终也吞了苦果。其实如果真要揪错处的话,小奕是没什么错的。”
何礼笙停住脚步,轻轻地问:“小夜,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韩子夜站在山腰处,转身看着上面的小小墓碑,温暖的风携带着茶树的芳香隐隐飘来,这个问题让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小时候唯一的娱乐就是坐在母亲怀里听她絮絮地问,今天乖不乖?学习了什么?难不难,会不会。
他为了让母亲问到的时候听到满意的回答,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训练,把那耀眼的成果捧在母亲床前换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简直是他人生中第一重要的事情。
长大了之后要学的东西更多,他变得沉默,母亲也变得更不爱笑,所以常常是两人在床头对坐,母亲淡然地看着他,对他重复,不准喜欢男人,这世上的同性恋都是病人,都是变态。
他不但对人,单纯对喜欢这种心情都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他的眼中只有被规划好的一门门课程和以后的人生。
喜欢?爱情?那不过是制造悲剧的东西而已。他人生中最后一点温情也随着何欢的死被埋葬在了地表深处。
“后来回到北宫时他看我依然没有走,来客房找我说:
‘我的假期结束了,你也可以走了,最后告诉你一次,我没有父亲,未来也不准备有。我也不恨你,但是以后除了在大宅,我想我们也不必见面了。’第二天他果然洗心革面,乖乖回校去上课,再也没去过酒吧。于是我就回来了。”
韩奕讲完这句话,声音都哑了,外面早就星辰满天,屋子里没开灯,看不见清晨的表情。两个人静默了一阵,清晨轻轻地问:“为什么是我?”
韩奕想了想回答:“那孩子满心都是伤口,他没有爱,也不会爱,如果这样下去,他就会孤独地走完一生,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也许是我的自私吧,无法眼看着他这样下去,我要找到一个人,能够永远陪伴在他身边,我看了你的画,觉得你应该有强大的力量去教会他。”
他起身去开灯,看到清晨被灯光刺到而眯起双眼。他走回清晨面前,扶住他的双肩:“但也许我错了,也许没人能教会他,而爱上他就会是最痛苦的事情。”
清晨勇敢地看着韩奕的眼睛:“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孤独地走完一生,我也想有一个人能够永远在身边,痛也可以,我不怕痛,只要别再让我一个人就行了。”
韩奕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救了两个孩子,还是害了他们。
这场谈话当然并没有奏效,第二天韩奕就发现他在画素描,那素描赫然是子夜回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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