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尤离在床上装睡,当然装的并不高明,依旧蜷缩着卧在被里,抱着肩膀埋着头,萧四无也知道他醒了,随他闭着眼睛不动,自顾自地出门下楼了。
公子羽悠悠然地朝他逼近,比清晨的日光还要淡然。
萧四无笑道:“公子起得好早。”
公子羽道:“你去忙你的,不过,纵欲伤身。”
萧四无笑得更厉害,“蓝护法告状了?公子放心,那是他误会了。”
萧四无是会骗人的,不过这一句真的没骗人。
尤离的回答也一样,尽管眼睛里黯淡得很,“是我表达不当,害师兄误会了。”
公子羽看着满墙的刀刃,竟不知这两个人已经这么复杂,下一句就让尤离吓得差点把茶杯打翻了——
“听说你有孩子了。”
合欢和萧四无并未把这事告诉明月心,尤离也根本没打算说,公子羽的语气温柔无比,仿佛对“孩子”也很向往,“这么年轻就要当爹了……”
尤离随意道:“师兄告诉公子的么?”
公子羽道:“她不知道,你不用担心。”
尤离僵硬地笑,“夫人知道也无妨,属下有什么担心的……”
公子羽道:“可蓝铮说你对那孩子很不上心,甚至很讨厌?”
尤离道:“没有。”
公子羽道:“哦?那你很期待那孩子?”
尤离道:“也没有。”
公子羽道:“那就不是一个父亲的样子了,你连这种天性都没有了,难道不可怕?”
尤离怔怔地发呆,依旧不能完全接受他要成为一个父亲的事实,他不但不期待,甚至害怕那个孩子出生,甚至希望那女人——
他也觉得这些想法可怕,然一想到江熙来阴狠质问他时的神情,就悲郁地想捅自己一刀。
“是师兄让公子来的么……”
公子羽笑了,“不是,他只是跟我抱怨了,我当他是朋友,所以我来了。如果是萧四无他无理取闹心血来潮地跟你……我可以帮忙收拾残局——”
尤离立刻摇头,“四公子很好,实话实说,他真的对属下很好。”
公子羽盯着他腕上的东西看了两眼,“这个我信。”
尤离低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会去跟师兄把误会解释清楚。”
公子羽略一点头,白发轻晃,尤离几乎看得失神,试探道:“属下能为公子把个脉吗?夫人很关心——”
公子羽却摇头,“不必了,我不在意这个,我在意另一件事情——燕南飞葬在哪里了?”
尤离道:“不知道。傅红雪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公子羽料想到这个回答,“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尤离道:“就是公子听到过的那样,死在傅红雪刀下。”
公子羽笑起来,“他不是死在傅红雪刀下,傅红雪不会杀他,他也不会杀傅红雪,因此他才死了。”
他一切都了然于心,却也不追究尤离的谎言,“他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归堂堂主,一去不归,着实可惜。”
尤离道:“他叛离我会,理应丧命。”
公子羽柔和的目光罩住他,“哦?你这样想?”
尤离有一种被洞悉一切的恐慌,“夫人大约是这样想的。”
公子羽笑着问:“那你自己呢?”
尤离垂眸片刻诚实道:“他死于女人的嫉妒,很可怜。”
公子羽道:“他想把人生活得绚烂,却终究没有做到,他原本的心性本可以成为一世侠义之人,也终究没有这个机会。”
尤离静静听着,语中有显而易见的悲悯,语气却淡漠如斯,表情像在说着一件极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突然在想,明月心若说起秋水清,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能和明月心志趣相投的公子羽,绝不是温情的人。
尤离沉默良久,不知该说点什么打破寂静,公子羽的白衣似雪,与燕南飞那日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燕南飞死在明月心手上,甚至可能也知道明月心易容成了白云轩去补刀,也知道傅红雪和燕南飞——
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这么淡静,或是淡漠?
公子羽突然继续问他:“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尤离被这句一惊,如实回答:“自然是个儿子好些。”
公子羽笑得更温柔,“我觉得女儿好些,女儿长得会比较像母亲,是不是?”
只这一句,就能听出他对明月心深情,尤离微微不解,“公子和夫人为什么不要个孩子……”
公子羽淡淡道:“还不是时候。等你那孩子出世了,我再登门道喜。”他盯着尤离琥珀的眸子,“女人怀孕是很辛苦的事情,比如尤奴儿——”
尤离眸子一颤,公子羽点着案上那叠信纸,“以己度人,你也该关心一下那个女人,她还要辛苦好几个月。”
长辈的语气,犹带命令,尤离只能点头。
他可能,真的拿蓝铮当朋友,也因此,更因为他洞悉了太多,所以才对殇言明令禁止——若明月心让蓝铮吞下一颗,恐怕就难办了。
满怀忧思地送走公子羽,明明是清晨却像忙碌了一整天,疲惫不堪。他握着刀横在手腕,笑了半响又扔开,温热的湛蓝好像变得烫人,缠在他脉搏上灼烧神智——
最后妥协地摊开信纸,数句温和劝慰是写给玉蝴蝶的,字里行间点到为止滴水不漏,尽管面对这种可笑的事实如行在梦境,还是要强迫着自己去接受——
第二封正要下笔,又觉不妥,还是让旁人来写比较好。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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