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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然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老校长同她说:“孩子,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儿。你以为过不去的,迈迈腿也就过去了。”
当时,她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办公桌上放着的一盆翠绿的吊兰,支出来的叶子扫在她胳膊上,窗户上贴着的一张时间表,边角融化在光里。
二中的老师办公室像是被喧嚣尘世排除在外似的,管他疾风骤雨,五年十年,永远是书山清净地。
“想老师了,可以来躲一躲。但是前头的日子,是要靠你自己经营的。”他慈爱地笑着,“每个人活着,都得这么过,而且要越过越满,越过越红火。”
她接过那张银行卡,揣在自己钱包里。想到上一辈子的苏倾,结束一切之后,真的把自己沉在了冰冷的护城河的底,当得起邪神一句“悲苦薄命”。
但是她绝不。
如果说她从过去的三个世界里真的学会了什么,一曰不贱命,二曰敬自己。
高考,大学,工作,结婚生子,大把的好日子还在前头。她要越过越满,越过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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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秋(十二)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 陈阿姨给家里做了一桌菜, 酱油素鸡,红烧鲫鱼。江谚扫了一眼桌子, 都是用了心的菜。陈阿姨摘袖套的时候, 听见他随意地说:“一块儿吃吧。”
陈阿姨愣了一下, 男孩生得清俊,说话字正腔圆的很干净,也不像他妈说的那么不成器。
“哎呀,也不成。”她有些愧疚地笑, “我还得回去接我孙子。”
江谚没再挽留,平静地垂下两排睫毛:“那您去吧。”
盘子下压了几张纸,他拿起来看,声音已压冷了:“江慎来过了?”
“噢,忘跟你说了。你爸爸来找你一回, 你不在, 他给你送几张票, 让你跟同学去玩呢。”
票是周末的《匹诺曹》玩偶话剧的前排观影票, 江谚再不吱声,沉着脸摆弄着手机, 过一会儿,陈阿姨听见“嘟嘟”的响声, 明白他在给别人打电话了:“那我就走了?”
江谚瞥她一眼,眸子里冷清清的,仿佛刚才那点温情全是错觉。
陈阿姨走了。屋里静得出奇, 一只苍蝇落在印花的盘子边,他皱着眉赶了赶。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通,那边的人喘呼呼的:“喂?”
压低了声音的招呼。
“找我什么事?”
“噢……”对方的声音有些哑,好像半晌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你妈说你转班了……”
“票是你送的?”江谚把冗余的开场白掐断了。
江慎半天才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啊,是是。挺有名的剧团来巡回演的,你跟你们同学学习累了,可以放松放松。”
“三张,匹诺曹?”江慎垂着眼,眼底是一针见血的讥诮,“你们一家三口不是正好?”
“这不是悦悦发烧住院……”
自知失言,话语猛地一停。江慎疲倦又烦乱地叹一口气:“忙昏头了。江谚,你听爸爸解释……”
“不用了。”
江谚扭头看着窗外,对面的公寓阳台上,一个男人把女儿扛在肩膀上玩大飞机,小女孩发出的咯咯笑声如银铃。
小时候看大院里土泥地上的篮球赛,江慎也这么扛过他,那时候他多大,四岁五岁?江慎回了家里,逢人就傻笑:“第一个骑我头上的你猜是谁?我儿子。”
“老大还是老二啊?”
“那肯定是小的。大的多懂事,小的性子野,问他要不要骑他老子,他拍着手说好,这以后还能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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