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想方设法的将最有明君之姿的肃泰帝推上帝位,同时自己挤下苏家主持朝政——要紧的事情终究还是自己做主才能放心。
“也不知道若外祖母晓得我这番心思,会不会再次动怒?”简虚白这么想着,忽然想到肃泰帝可是许诺要放过卫皇后母子的,嘴角不禁一弯,感到安慰多了,“纵然需要再次安抚外祖母,终归不会比陛下去说服太后更难。”
思索间已经出了宫,下人将坐骑牵到跟前,拂去鞍上落雪:“侯爷!”
“回府!”简虚白踩镫上马,接过缰绳调转方向,朗声吩咐。
而这时候,徽仪宫正殿,苏太后正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由于动作的急促,太后宽大的袖摆带翻了榻上小几,几上茶水糕点与一只嵌宝龟纹银香炉纷纷摔落到新换的猩红底绣缠枝葡萄锦毡上,香炉中小块的冷香炭迅速将锦毡烧出了一溜儿黑烟。
苏太后却浑然不顾,只气沉丹田,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母后仔细走了水!”肃泰帝忙上前几步踩灭锦毡上的火星,正要唤人进来收拾,太后却把手一拂,以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了他,寒着脸、冷着声,一字字道:“你再说一遍——你打算放了谁?!”
“母后,孩儿打算赦免卫氏母子。”肃泰帝看出苏太后已是怒不可遏,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却仍旧将话说了出来,“朕决定与诸臣冰释前嫌!”
话音未落,苏太后已毫不迟疑的一掌掴到他脸上!
“逆子!!!!”太后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亏你还有脸唤哀家‘母后’!那可是你杀姊仇人呵,要不是为了你,长兴她乃先帝嫡女,何等尊贵,岂会到处追逐简虚白那小儿,叫宗室上下都议论,堂堂金枝玉叶,倒贴都争不过那寄人篱下的宋氏?!”
“要不是为了你,长兴又怎么会背负横刀夺爱的名声,下降与简夷犹那婢生子之后?!”
“要不是为了你,长兴亦不需要再次下降何家子——如此婚礼不举办,她不需要去宣明宫拜别端化夫妇,又怎么会被卫氏贱妇寻着机会下毒手?!”
“为了你这个胞弟,这些年来长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你姐姐在外空有骄横跋扈的名声,可是为你做种种牺牲的时候,她比谁都懂事比谁都体贴!!!而现在你终于登临大位,她却先去了!”
“哀家那可怜的女儿,到死都没能遇见一个可心可意的良人,更遑论是留下子女!”
“现在她尸骨未寒,你就说要饶恕谋害她的罪魁祸首?!”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就算先帝当年负了锦绣堂负了江南堂也负了我青州苏氏,他也做不出来对不起你那两个皇姑的事情!!!”
“哀家到底作了什么孽,竟养出你这样六亲不认的东西?!!”
肃泰帝平静的任她叱骂,一直到此处,才缓声道:“姐姐为我良多,我自是铭刻在心!只是母后,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初聂舞樱说出这句话时,肃泰帝是非常赞赏的。
但此刻苏太后却不会觉得赞赏,她森然截口:“那为什么不是卫氏深明大义,主动结束这场报复?!”
“……如果大家都这样想的话,母后,这天下的恩怨,岂有停止的时候?”肃泰帝抿了抿唇,轻声道,“何况我是天子,自该为天下人做表率。”
“所以你明知道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为你而死,你也不在乎?!”苏太后不认识一样望着他,似乎想再抬手给他几个耳刮子,好把他打得清醒一点——但才伸手,却又止住了,太后用一种即将疯狂又强忍住的目光,死死的看了一会肃泰帝,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坊间有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哀家总以为你不会这样的。现在看来,哀家真的是太自信了!”
她摆手止住肃泰帝想说的分辩,“你想让哀家放弃报复杀女仇人?可以!不过,不能只有哀家忍这口气!”
太后眼神轻蔑的、满怀恶意的指向了未央宫的方向,“聂舞樱连自己生身之父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配母仪天下?!哀家不喜欢她,你换个皇后,让聂舞樱去死,哀家就答应你!”
肃泰帝皱眉:“母后,此事与表妹无关!”
“那你要大度凭什么拿哀家唯一的女儿之死做文章?!”苏太后高声说道,“怎么?亲姐姐不心疼,你的聂舞樱你就舍不得了?!你狠得下心来剜哀家的心头肉,哀家不过让你换个皇后——去了聂舞樱,这天下才貌双全、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干有才干的女孩儿多了去了,你还怕娶不到好皇后?!但长兴去后,你去哪里给哀家再找个亲生女儿来?!哀家已经让你占了这个便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对不起姐姐!”肃泰帝撩袍跪倒,重重磕了一个头,才沉声道,“然而母后可想过,您此刻杀了卫氏母子,会是什么结果?”
苏太后冷笑:“你当哀家成日在这后宫里头,就对前面当真一无所知?!连卫溪那老贼都放弃了他们,哀家杀他们有什么不可以?!哀家只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冒出来阻拦哀家拿他们母子头颅去祭奠长兴的不是别人,而是哀家当心肝宝贝一样了这些年的你——早知道有今日,哀家宁可在先帝去时跟着他一块去了,总好过今日被你这样戳心窝子!!!”
“孩儿托体于母后,这条命,母后要拿去,孩儿也是心甘情愿!”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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