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罢,猛地回过神。
他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罪人此刻还在大理寺里受审。
现在看来,郝风楼已经不只是值得同情,而是切切实实的被冤枉了。
从陈情来看,假若郝风楼不杀陈天平,安南的时局才会真正糜烂,而这一杀,不但为朱棣解恨,更重要的是,阴差阳错反而稳住了安南的局势,甚至给予了大明重新掌握安南的机会。
这是大功何错之有
朱棣听到郑和的后半截话,顿时怒了,道:“朕什么时候和大理寺说过这般的糟践朕的义子他们好大胆”
朱棣继续对郑和道:“你立即去大理寺,去大理寺把人请回来,带着朕的口谕,谁敢阻拦,杀无赦”
郑和顿时大喜,连忙磕了个头,道:“奴婢遵旨。”
说罢,郑和起身要走,朱棣却突然想到什么,声若洪钟地大喝:“且慢,罢了,朕要亲自去,立即点检人马,朕要出宫,还有叫个人去乾宁宫报信,告诉皇后,她这儿子,一根毫毛也伤不了,再不会伤一根毫毛了。”
话音落下,朱棣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龙行虎步,率先出殿。
这几日,徐皇后确实是茶饭不思。
对郝风楼的印象来自许多地方。既为他说服魏国公而心存感激,又为那一日保护自己而欣赏他的忠勇。
其实和这个义子,徐皇后接触得并不多,可是喜爱就是喜爱。如同有的人日夜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郝风楼获罪,对徐皇后来说。是不会去分辨他有没有罪的,正如所有的女人一样,她所考量的是,郝风楼会不会吃苦头。会不会因此遭罪。
她昨夜做了个噩梦,很是吓人,郝风楼浑身是血,跪在她的脚下哭告,说了些什么,记忆已经模糊,她唯一记住的就是一句话:“母后救我”
于是乎。那种潜在深处的母性顿时迸发出来,使徐皇后坐卧不宁,她一大清早叫了几个心腹的太监,问起此事。这几个太监倒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说要从长计议,郝大人犯了事,惹得朝野震动,这时候出面不免招致天下人非议。徐皇后只得唏嘘,颇为为难,若是直接去寻皇上,皇上想必也为此烦心,实在不愿多添他的负担。
倒是有人想了个主意,让皇后娘娘召太子来想法子。
徐皇后一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便教人去宫中请太子。
朱高炽自是忙不迭的来了,向母后问了安,谨慎慎微的样子。
徐皇后佯作冷静地吃了口茶,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点在茶盏的沿上,风淡云清地道:“有这么一件事,这郝风楼到底犯了什么事,何至于人人喊打本宫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南王不听话嘛,我是女人,不晓得外头男人们的事,却也知道风楼好歹也是功臣,这般的作践,不免教人寒心。”
朱高炽一听徐皇后为郝风楼说话,心里不免有些反感,却不敢反驳,只是微笑道:“母后,这事太复杂,儿臣一时也说不清。”
徐皇后便叹道:“说不清就不必说,我这做母后的也不懂。不过郝风楼终究是我的义子,也算你的半个兄弟,你该帮他说说话。”
朱高炽应道:“儿臣该当的。”
说到底,朱高炽不过是一味敷衍,当着徐皇后的面,他不敢说个不字。
正说着,却有个内官进来禀告道:“娘娘,陛下有口信。”
徐皇后也不避讳朱高炽,便问:“什么口信”
内官道道:“陛下说,请娘娘勿忧,郝风楼,陛下定保他无恙,断不会伤了一根毫毛。”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徐皇后喜出望外,惊喜地道:“这是何故”
内官道:“奴婢不知。”
坐在一旁的朱高炽顿时大惊失色,他很难想象父皇为何突然下如此大的决心,须知这件事阻力重重,真要保全,大臣们非要寒心不可。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时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故,此时恨不得立即出去探听消息。
只是此时,他想走也走不得了。
徐皇后大喜,忙道:“这便好极了,我就说,天大的事又能如何连个郝风楼都保不住,辛辛苦苦从北平来这南京又为了什么都说天子一言九鼎,那就得有一言九鼎的样子。太子,母后很高兴”
朱高炽的唇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只得言不由衷地附和道:“是是”他一时恍惚,想要抽身离开,却又寻不到什么借口。
在大理寺公堂里,大理寺卿闫恒的手段立即显露出来,他确实是刑名高手,寻了各种人证物证,俱都翔实,紧接着又叫了几个在金陵的安南商贾进来问话,这些安南商贾自是人人痛心,痛陈郝风楼的斑斑劣迹。
胥吏已写了足足七张的供词,翔实无比,根本让人无从辩驳。
最后,闫恒冷笑着对郝风楼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本官今日就实言相告,你的恶行已是天下皆知。你若是再抵赖,也终究逃不过法网”
郝风楼依然平静如水,仿佛早料到闫恒的手段,却只是答道:“几个商贾和安南国使之言不足为信。”
“那要如何”闫恒几乎气得差点笑出来。
见过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却不曾见过躺进了棺材里还如此万般抵赖的。
其实此时就足以定案。郝风楼无论怎么辩解都于事无补,不过闫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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