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不仅繁华,更近西京,乃是龙气聚盛之地,从有史可考时起就没有妖魔敢在此地作祟,众人一开始都没将此事与妖邪作乱联系起来,直到官府派了数支人马进山都泥牛入海,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知府下令封了乌盈径,并找到一个靠近潞州的修仙门派,请他们来看看这山里到底有没有妖气。
这小仙门中的人去了一瞧,岂止是有妖气啊?往那乌盈径的路口一站,镇邪幡无风自起,抖如筛糠,分明是大凶之兆!吓得他们连山也没敢进,掌门直接咬破手指立了誓文。
小九站在陆晨霜旁边跟着看玉笺,看罢后啧啧嘴:“山中定有个不得了的凶煞,藏在这乌盈径中守株待兔。大师兄,咱们去不去?”
“去。”陆晨霜道,“人畜不留,有进无出。岂能任由它嚣张?”
“叫谁去?”小九眼睛一亮,“能不能带上我?我就是跟着去看看,包管听话,绝不惹事!”
师父不在山中,派谁外出办事全凭陆晨霜做主。他的几个师弟身手都不错,按理说,应当轮流给些机会让他们下山,与其他仙门之人接触一二,多见见世面。可那潞州既有山,又近水,城中百姓也多,还要再带上个小九,光剑法好可不够,需得找个机灵的才行。
小九忽道:“哎?大师兄,你看!”
在陆晨霜思量的工夫里,小九好奇注了一丝灵力入玉笺,轻轻一搅动,只见誓文末页仅有那小仙门的一个掌门之印,除此之外,别无旁人署名。陆晨霜顺着向后再一翻,誓文的附录里赫然将昆仑山派写在了第一位,紧随其后的则是无量山派以及其他诸多仙门名号!
这位掌门,可有点儿意思!
从前收到的誓文,即便情况紧急,也不会从一个大门派直传另一大门派,多是中间绕上几家,看似好像是从南往北或从东往西这么传过来的,以免让后面的门派觉得自己平白无端被排了名——毕竟本来就是出力不拿好处的活计,万一谁家看了不痛快,不肯来人帮忙了怎么办?
就拿上一封谢书离收到的“剿虎安民誓”来说,小九说见到了无量山派的门印,其深意便是“这誓文先传到了无量,又传给了咱们”。陆晨霜平日里练剑都来不及,对此事其实并非特别在意,别人既然做得隐晦且留了体面,他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这家仙门,与昆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陆晨霜甚至都没听说过,竟然将誓文直递过来,第二家再传给无量——这就不等于说在他们心目中,昆仑山派踞于无量之上么?
当今仙门百家对“天下第一派”的品评相当微妙,陆晨霜多有耳闻。且不说上一届论武大会的魁首之位是由他夺得的,就连他的二师弟、三师弟这些年来在山外也是顺风顺水,佳绩连连。而自宋衍河飞升后,无量山派“天下第一”的名号多少显得有些名不副实,只是世人碍于宋仙人之灵,一直不敢捅破这张窗户纸。
莫非今次之誓便是转机,昆仑山派问鼎“天下第一”,就从乌盈径开始?
“这个沧……”陆晨霜想不起来名字,低头又看了一眼,道,“这个沧英派,能察天下人所不能察,言天下人不敢言,为天下人不敢为,将来必成大器。若再有信笺往来,可直接交与我。”
小九得意地嘿嘿直笑:“是。大师兄,这次谁去?”
别人给了面子,自己也得撑起里子。沧英派既然看得起昆仑,那陆晨霜便不能随便安排个人去点卯凑数,非得一出手便技压群雄不负所托才好。可惜他二师弟和三师弟都不在山中,由其他人去,恐怕做不了这么漂亮。
陆晨霜祭出一方门印,在玉笺中落了章,道:“我去。”
细数起来,自他师父四方云游,陆晨霜已许久未曾应誓文邀约亲自出手过了,算这只不知名的妖邪倒霉罢。
“啊?”小九满脸的笑意顿时像崩了的雪山一样掉了一地,大失所望,“大师兄,你去啊?”
若和别的师兄一道出门,御剑乘风于层云之上,快意翱翔阅尽大千风光,小九求之不得。可是和大师兄出门?那就敬谢不敏了。昆仑上下皆知,但凡陆晨霜出山,去擒的是那千年老妖也好,是小狗小猫也罢,总之无论将去应对的是何种局面,都必定要骑马而去,事毕方御剑归来。
虽然大师兄自称这是保存实力以备异况,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定是多多少少受了十年前宋衍河那一封的影响,心中有结。
要知道山下此时正当酷暑哇!走在路上兜面而来的风都是烫的,这一路迎尘吹风,吹至少小半个月,偶尔再来几场雨,岂是件舒服的事?
小九悻悻道:“我还是呆在山里练剑吧。”
誓文需尽快传往下一家,与蔚蓝追风鸟相比,自然还是由人御剑传去更为妥帖。陆晨霜叫来了小六,道:“你将这块玉笺送至无量山派,即刻启程。”
“是!”小六接过玉笺揣进怀里,一副扬眉吐气之色,“终于也轮到咱们给他们送一回誓文了!”
众门派之间信笺往来一向都是由师弟们去传送的,陆晨霜身为陶重寒的亲传大弟子,即便是像小六这般年纪时也没干过这种琐事。他一听,蹙眉问道:“难道谁还曾给你脸色看不成?”
“那倒没有。”小六支吾一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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