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功一怔:“……在下还是不明,江家收留了我父亲的骨肉,托人去告知我父亲,这本是善举一桩,为何,会招惹灭门之祸?”
“唉,江掌柜所托的江湖朋友,并未见到令尊本人,落在了令堂的手中。令堂得知令尊在外育有一子,还想领回家来,便想到自己绝产之事,以为令尊变心,打算借机休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娘家的兄弟扮作江洋大盗,去江家闹事,逼问此子下落。”
庄少功忽想到,昔日在茶馆檐下避雨,就江家灭门一事,无名说过一番话——
“我五岁那年,令堂派人扮作江洋大盗,来我家逼问一事。未能得逞,便放火烧了我家,杀害我家上下百余性命。彼时我身染伤寒,神志不清,让人藏在水缸内。托令堂的福,伤寒未能及时医治,从此落下病根,成了肺痨。”
他原本不知自家母亲去逼问何事,听鲁琅讲来,才知道无名隐瞒了这许多内情?/p>
想罢,庄少功犹豫一阵,连蒙带猜,问鲁琅:“江家不肯交出此子,家母的兄弟,也就是我的两个舅舅,杀篴私家上下百余性命,是么??/p>
鲁琅目光闪动:“不错,江掌柜宁死也不肯交出此子a罹烁副憔鹱∫桓雠童,把她悬在火上烤u馀童是江掌柜的千金,年仅三岁,连声呼痛s幸桓錾倌晏见女童呼号,走了出来,称是令尊之子,有胎印为证a罹烁盖茏∧巧倌辏扔下女童,便将江家百余人杀了个干净t本,那少年也要死在令舅父手里,亏得上一任病劫,奉了令尊之令,及时赶至,眞x四巧倌甑男悦。?/p>
庄少功喃喃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上一任病劫,让那少年服下‘离忧’,令他忘尽前尘,带他回了庄家。令尊为他取了个乳名,唤作阿佚,称俞氏是他的生母。还告诉他,他早年让拐孩童的歹人拐了去,受了些惊吓,忘了自己的双亲是谁,也不再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事。”
庄少功再也坐不住,冷汗淋漓,浑身发抖,只因“阿佚”正是他的乳名,他的确不记得五岁前发生过的事,父亲告诉他的话,和鲁琅所讲的一字不差?/p>
他嗫嚅着,半晌才茫然道:“我是杨念初的儿子?是我害得江家惨遭灭门?”
鲁琅注视着他,不置可否,神情有些冗杂,却不失温柔?/p>
“……有一件事,我却想不明白。江掌柜除了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名唤江晓风。他并没有死,入了我家,便是无名,对么?”
鲁琅不答只道:“当年,上一任病劫,在江家的水缸内,发现一个神志不清的少年,疑是江掌柜之子,江晓风。便将他以及他的妹妹江晓萍一同带回,交予令尊审问。江晓萍的容貌让火烧毁,心志全失,问不出究竟。而江晓风咬定是强盗害死了自己全家,恳求令尊收留a钭鸺他不知内情,习武的资质又是极佳,便以他的妹妹为质,收他做个短命的死士。从此,他改名为无名,随上一任病劫学艺,当上了五劫老大。?/p>
庄少功心中乱作一团:“这么说来,我和无名自幼便在江家相识?他父亲江掌柜收留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害死了他全家人。不仅如此,我还害他妹妹毁容,害他做了我家的死士。他,他为何要隐瞒这些事?”
鲁琅叹道:“他隐瞒这些事,是为阿佚你着想d阒挥胁恢情,才能过得安稳。可如今,他不能再护着你,你要早作打算。?/p>
庄少功一呆:“他为何不能再护着我?我要早作什么打算?”
鲁琅欲言又止,忽然道:“阿佚,你独自回庄家,实在太蝟樟耍令堂不是你的生母,令尊也并非……善类。不如随我回匠门,家父一直很牵挂你。?/p>
这往蜀中匠门的邀请,突如其来,庄少功吓了一跳,并不十分信任鲁琅:“多谢阁下好意,若阁下所言属实,在下更是要回阳朔不可。?/p>
他总觉得,鲁琅所言,经不起推敲—?/p>
无名既然知道,灭门的仇人正是庄家,为何还要留在庄家?
他害死了无名全家人的性命,为何无名非但不报仇,还要瞒着他护着他?
鲁琅自称和他打小相识,在这番往事中,却听不出能相识的机缘。就算鲁琅家和江家交好,他身为庄家的血脉、害死江家的祸首,也没道理能让对方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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