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传闻那般不近人情,并且还分外有礼,留下了相当难寻的药材作为诊金。想要这样的人对你有所回应,难矣。”周宣理好一阵摇头晃脑,接着又问:“不过,你真打算不再跟着他,同他‘就此别过’?”
未曾犹豫,牧溪云回答他:“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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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周府,阮霰取出一件飞行法器,由阿七御着,迅速行往青山隐客栈。
“主人你拒绝了牧溪云,那接下来打算在何处修养?”阿七问。
阮霰眸光轻垂,扫过长街巷尾众生百态,低声回答,“我这样的状态,去哪里都不容易,但总要装一装寻药的样子,免得阮家见我一心等死,便失了与我争夺的心思。”
“周宣理说,独明草可能生长的地方有三处。”阿七道,“分别是昆仑虚、观山、龙津岛,你欲前往哪处?”
阮霰抬眼遥遥一望,目光渺远:“昆仑虚与观山都太远,自然是前往龙津岛。”
阿七拍了拍爪子,忧心忡忡,“可主人你独自前往,我分外担忧。”
阮霰一副淡然神色:“封在我脑后的金针有三枚。先前我仔细推演过,凭我的实力,便是对付北周那位国相,亦只会掉一根针。”
“如此说来,周宣理还是很有一套方法。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动用元力。”阿七适才放心了些,接着话锋一转,问:“身怀赤虺骨凰功之人,你打算让谁去找?”
“这个问题,你问得很对。”阮霰说着,自鸿蒙戒里取出笔墨,修书一封,交与阿七,“将此信送到林间鹊手中,他看过后,自会帮我寻觅。”
阿七满口道是,让阮霰将信放入它的储物项圈中。
几句话的功夫,客栈近在眼前,阮霰同阿七从窗户回到客房,未曾惊动店内任何人。
雪白巨犬一尾巴甩上窗户,郑重地对阮霰嘱咐:“主人,那我回金陵了,你前往龙津岛时一定要小心。阮家那边,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若你身边发生紧急情况,亦要通知我,我马上赶过来。”
阮霰点头一“嗯”。
“那我真的走了啊,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一定要立刻通知我!”阿七一边往外,一边扭头回看。
“好。”阮霰走过去,揉了把阿七脑袋。
阿七蹭了阮霰手心几下,才化作一点白芒,自窗户缝隙飘出去。阮霰开始收拾客房中自己的东西,不想片刻后,窗户咯吱一声开了。
依旧是一袭紫衣。
依旧是腰间别横笛的人。
眉梢轻轻挑起,一副散淡模样。
来者正是月不解。见得房中情形,他眯了一下眼睛:“你打算去哪?”
阮霰没有回答,快步走去窗户前,抬起双手,啪的一声合上窗户。
“就算你不告诉我你的目的地,我依旧能寻来。”
窗户又开了,月不解一抖折扇,拖长语调对阮霰道。
“周宣理治好你了吗?看起来没有,他的能耐,只能帮你暂时稳固神魂。”
“不过——我花间独酌月不解,却是有办法医治你。”
阮霰撇下眸光,淡漠与之对视:“用什么办法医治。”
“若你答应让我医治,便会知晓。”月不解眉眼一弯,眸底的笑有几分狡诈。
“你的目的?”阮霰问。
月不解将脑袋往前凑了凑,慢条斯理道:“我要你允我一件事。”
阮霰冷着一张脸:“什么事?”
月不解故意停顿,几息后,才弯眼笑道:“同我回去成亲。”
第十一章 博取同情
月不解说,要阮霰同他回去成亲。
阮霰垂下眸眼,凝神细思一番,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干脆利落关了窗。随后转身往外,出天字二号客房,至长廊中段,拾级而下,欲就此离开客栈。
“你还没退房。不在这里住店了,总得结清房钱,不是么?”月不解跟幽魂似的出现在阮霰身侧,用惯常的散漫语调,低笑着说道。
阮霰不耐烦地蹙了下眉,折身走向月台。
却有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推了一锭银子到客栈伙计面前。手的主人道:“天字二号与天字五号两间客房的房钱,不用找。”
两个人,其中一个冻着一张脸,唇线微抿,眸光寒冽;另一个笑眯眯的,声音清贵耐耳,观其气度,倒是很有几分俊雅可亲的味道。
但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仍是吓得客栈伙计大气不敢出。他赶紧把银钱推回去,哆嗦着道:“掌柜的吩咐过,鹤取公子的朋友,无论是要茶要酒还是干别的,都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话换来月不解一声语调上扬的“哦”,“你家掌柜对朋友倒是大方。”却也没伸手接回银子。
再看阮霰,亦放了颗灵石到月台台面上,并道:“承蒙掌柜好意。”言罢轻拂衣袖,抽身离去。
月不解赶紧跟上。
踏出客栈,便是兀自倾洒的耀白日光,明晃晃铺满地,甚是刺眼。
月不解走到阮霰身边,掏出一把深色竹骨绸伞,撑开举到阮霰头顶,替他挡住刺目灼人的光线,放低声音,轻笑道,“我救你的命,你以身相许来报答,这样的桥段虽说俗气老套,却也合情合理,不是么?”
阮霰加紧脚步,但饶是再快,路线再曲折,月不解总能跟上,头顶的竹骨伞半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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