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快下班时抓的,钱仲元的老婆也被带走了,听说还抄了家。家里的现金、存折、金银首饰都被拿走了,连彩电也搬走了。”
这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静心旁听,或参与评价和议论。
因为钱仲元是花园镇本地人,又长期在a银行花园办事处当一把手,老师们对他都比较熟悉。往日提到他,总是如雷贯耳,现在突然听说他被抓了,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幸灾乐祸的比较多。
人们普遍喜欢看到混得比自己如意的人栽跟头。
至于钱仲元因为什么被抓,版本也有多种多样。有的说,他在修建银行宿舍楼和装修营业室的工程建设中收受贿赂,——这与前面吴涛探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有的说,他在发放贷款的过程中,故意刁难别人,索要好处费,吃回扣;有的说,他当办事处主任时私设小金库,而县支行成立之后,又没有上交,把小金库的钱与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瓜分了;还有的说,他挪用公款做生意赔了钱,又拿公款去澳门赌博……
“这种人就该抓,罪有应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天还是长着眼睛的。”
“银行工资那么高,待遇那么好,他还这么贪!真是人心不满百啊!”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啥?真如孔乙己说的那样,愈是有钱,愈是一点也不肯放松。”
“在银行上班,根本不用自己花钱买衣服,一年四季的工作服都穿不了。有春秋装,有夏装,有冬装,冬天连呢子大衣都发!”
“衣服算什么!逢年过节银行什么都分。端午节分粽子,分咸鸭蛋,分皮蛋,分芝麻绿豆糕,中秋节分月饼,分板栗,到了元旦春节,那更是不得了!鸡鸭鱼果,干果水果,年货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非年非节,他们还不是隔三差五分东西,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洗衣粉呀,牙膏牙刷呀,卷筒纸呀。”
“好单位就是不一样,连卫生纸餐巾纸都发!擦嘴巴的有了,揩屁股的也有了。”
“孝北县a银行还叫差的。我听说,孝感市a银行给一个职工发了一台空调!”
“在银行上班,每天就坐在那里数个钱,记个账。他们凭什么拿那么高的工资,享受那么好的待遇?我们学历比他们高得多,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收入不及他们的零头。这种理去哪儿讲去?”
“中国就是这样,你没听说过吗?写书的不如卖书的,采油的不如卖油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
老师们议论的话题,轻而易举地就跑偏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气,而且憋闷得太久,今天正好找个机会发泄发泄。
办公室里唯一没有参与议论的是方红梅。她是银行家属,是“社会不公”的受益者,因此只能装聋作哑,一言不发。事实上,在大家唾沫四溅的抨击银行、针砭时弊时,方红梅的大脑也没闲着。她想的,还是大弟敬文贷款的事情。
听到大家说,钱仲元有可能是因为贷款的事情被抓时,红梅老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开始重新审视她刚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给敬文贷款确实违反银行的规定,或者这笔贷款发放出去之后收不回来,因此给丈夫带来不利的影响,这是方红梅不愿意看到的。
丈夫拥有较好的职业和职位,是他们一家三口丰衣足食、生活稳定的基础。而为了得到眼下这一切,他们经过了多少艰辛的努力啊!还有一点更重要,那就是方红梅和王加林是患难与共的夫妻,彼此那么相爱,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和挫折,他们不愿意让对方受到哪怕是一丁点儿伤害。
红梅和加林是在师范学校里认识的。他们同一年参加高考,同时被孝感师范学校录取。两人不仅同年级同班,还是同桌。
多年以后,当师范学校的老同学们探究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时,一直找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同桌”被认定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所以,很多被方红梅拒绝的男生都不服气地说:“如果当年班主任安排我和你同桌,你还不是会选择我!”
是不是这样我们暂且不论,我们首先还是来谈谈大家为什么普遍觉得王加林“走****运”。
前面我们已经知道,孝感师范学校不在孝感城,而在花园镇。准确地说,是在距花园镇西边五里路远的一座名为五里棚的小山上。学校的前身,是“**********”时期修建的“**劳动大学”,恢复高考制度之后,才改为培养小学师资的中等师范学校。
王加林和方红梅进校时,学校实行的是两年制,招收高中毕业生或者具有同等学历的社会青年。随后就改为招收初中毕业生的三年制,这也是红梅的妹妹方腊梅为什么能够填报这所学校的原因。学校每年招收新生四个班,200多人,在校学生少的时候400多人,多的时候600多人,规模堪称“微型”。
那时,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尚未形成,教师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极其低下,是个不受欢迎的职业。愿意报考师范院校的“有志青年”不多,而中等师范这类培养小学教师的学校,更是学子们万不得已的“末位选择”。走进师范学校求学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农村来的穷孩子,他们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端上公家的饭碗,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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