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臣拿着一张纸条匆匆走来,“禀侯爷,已经找到一个。”
吕不疑望着鱼丝,抬起衣袖,猛地一挥,唐季臣闭上嘴,躬身施了一礼,悄 悄退下。
“云台书院,郁奉文。”
唐季臣对一名黑衣人道:“去吧。”
“诺。”
黑衣人低沉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唐季臣不放心地嘱咐道:“做干净些!”
黑衣人没有作声,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间。
“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郁奉文惊醒过来,眼前黑沉沉一片,正是半夜时分。想起刚才的梦境,他不 由得咽了口吐沫,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要冒火一样。他挣扎着摸住书案,想 爬起身,却踢翻了榻边的铜盆。
郑子卿闻声惊醒,“郁兄,你醒了?”
“水……”
郑子卿道:“我去打水!你别动。”
郑子卿拿起门后的瓦罐,往后院的井栏处汲水。
比起前些天的酷暑,如今的夜间已经凉爽了许多,但学院的宿舍地方狭窄, 一扇小窗也透不了多少风,睡到半夜,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郑少卿索性脱下褂 子,先打了桶水冲了冲身上的汗意,然后重新打了净水汲入罐中。
郑子卿刚离开井栏,忽然看到火光一跃,接着火焰升起,吞没了一间房舍。 郑子卿怔了片刻,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宿舍失了火。他捧起瓦罐拚命往宿舍奔去, 一股火浪从大开的房门中喷出,险些把他也卷入其中。
“郁兄!”
郑子卿举起盛满水的瓦罐,往火舌上砸去。“光”的一声,瓦罐 碎裂,清水四溢。火焰微微一顿,然后更凶猛地肆虐起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雄威武馆守门的拳师打开门上的小窗,举着油灯看 了一眼。
外面是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他抱着一个青布包裹,满脸焦急。
拳师暗自戒备,沉声道:“何事?”
小厮道:“大叔,行行好,我找馆里一位拳师。”
“找谁?什么事?”
“我是范家衣铺的,五天前馆里有位大叔到小店订了一套衣裳,说是回乡成 亲,让我们快些做。谁知店里的裁缝生了急病,耽搁了几日,小的怕误了事,一 做好就连夜送来。”
拳师皱了皱眉,“你记错了。我们馆里没有拳师成亲。”
说着“呯”的关上 小窗。
“第五家了。”
程宗扬道:“看来咱们运气不怎么好。”
卢景翻着白眼道:“你小子要能帮着跑跑,这会儿就十家了。”
程宗扬苦笑道:“五哥,不是我不想替你跑,实在是没有五哥你这装嫩的功 夫。五哥,你是怎么弄的?皱纹一抹,嗓子一捏,活脱脱就是个十五六岁的俊俏 小后生。那些拳师都是会家子,竟然没一个看出破绽的。”
“三更半夜谁能看那么仔细?”
卢景道:“易容只是小术,要紧的是说话的 口气,走路的姿势,只要做得到位,不用看脸就能让别人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那我可学不来。”
程宗扬很有自知之明,“幸好武馆大都聚在城南,要不 然来回赶路,三天都找不完。”
“来吧,第六家。”
“求大叔帮帮忙,”
小厮哀求道:“要是误了客人的事,小的回去少不得要 吃挂落。”
“你弄错了。”
虽然是碰运气,程宗扬心里还是禁不住一沉。如果城南的武馆都找不到,那 个拳师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洛都武馆的,唯一的线索到这里也中断了。
拳师不耐烦地说道:“老杜四天前就回去了,你现在做好衣服有个屁用。”
程宗扬一阵狂喜。小厮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仍是一副焦急的样子,“大叔 大叔,杜师傅家在何处?”
大门“光”的关上,拳师的声音从门缝间飘来,“石崤!”
……
石崤位于崤山,自函谷关以东,山势一脉相连,一直延伸到洛都之北,便是 埋葬了无数帝王将相的北邙山。
卢景与程宗扬连夜出城,赶到石崤已经是午后,在村上一问,很容易就打听 到正在筹办亲事的杜家。
杜家的宅子粉刷一新,院中张灯结彩,不断有客人前来贺喜,送上礼物。忽 然专门请来写礼单的老儒提高声音,“颖川彭辰,贺金万钱!”
杜怀一整日迎来送往,忙得满身是汗,这会儿刚脱了衣衫,在屋里擦洗,闻 言一怔,随手拿了件短褂,匆忙迎出,他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拳师,所在的武馆也 平平常常,来往的亲朋好友礼金无非是几十钱,上百钱,超过一千铜铢的绝对凤 毛麟角。这位颖川彭辰,听起来陌生得紧,不知是何来历,竟然一掷万钱。
见到杜怀时,程宗扬才知道拳师口中的“老杜”为什么刚刚成亲。杜怀年纪 已经过了三十,按汉国通常的婚龄,儿子都该十三四岁了。他身材魁梧,一身肌 肉显然是常年苦练过的,只是渺了一目,右眼留一个巨大的伤口,看上去狰狞可 怖。
那位彭辰身材不高,但满身精悍之气,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他快步 走来,远远便笑道:“杜兄弟!恭喜恭喜!”
杜怀拱手道:“杜某不知彭兄远来,未及更衣,尚请见谅。”
彭辰笑道:“当日在武馆匆匆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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