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丝毫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此人,只打着哈哈道:“彭兄客气了,快请里 面坐!”
到房中分宾主坐下,杜怀才道:“这位是?”
“彭某的伴当,程兄弟。”
“哦,哦。”
杜怀连连点头,那只独目却惊疑不定。
彭辰利落地一卷袖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和程兄弟如今都在颖川薛大侠手 下做事。”
杜怀顿时改容相向,颖川薛豪的名声,可谓是如雷灌耳,即使他受伤后和江 湖人打交道不多,也听说薛豪的侠义之名。
杜怀拍着胸膛道:“两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皱一皱眉头,我杜怀算不得好 汉!”
“好汉子!”
彭辰赞了一声,毫不掩饰地说道:“敢问杜兄,初九晚间,是 否在上汤的长兴脚店落脚。”
杜怀脸色微微一变,停了一下才道:“确有此事。”
“不知杜兄在店中见过什么人?”
杜怀谨慎地说道:“杜某当日到店中天色已晚,吃了些干粮便倒头大睡,委 实不记得见过什么人。”
“有位书生——杜兄可还记得?”
“哦,有的有的。那书生背了只木桶,说是家乡的干枣,要到洛都贩卖。还 有几张琴。”
彭辰双目紧紧盯着他,沉声道:“不瞒杜兄说,那书生是某人的仇家,有人 求到薛大侠面前,请薛大侠帮忙。杜兄若能如实相告,不仅我彭辰,连薛大侠也 领了杜兄弟这份情义。”
“彭兄弟放心!只要杜某知道的,自当相告。”
“敢问杜兄,那书生身边可有人同行?”
杜怀想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那书生孤身上路,并未看到有人同行。”
“杜兄还记得有谁?若能相告一二,彭某感激不尽。”
“别的……”
杜怀沉吟起来。
程宗扬在旁提醒道:“是不是有一个老头?”
“老头?有!”
杜怀想了起来。
“他是不是姓严?”
“姓严?”
杜怀摇头道:“我不知道。”
程宗扬笑道:“想来杜兄是拳师,对教书先生没什么兴趣。”
“教书先生?”
杜怀大摇其头,“是个拉琴的。对了,还有个女人。”
“女人?”
彭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讶色。
杜怀道:“那个拉琴的老头过来讨钱,被她旁边的男人踢了一跟头,连琴都 摔坏了,若不是一个疤脸少年扶住,只怕要摔个半死。”
“那女人是哪里的?镇上的吗?”
杜怀抓了抓脑袋,“这我可不知道了。”
彭辰换了话题,“店里住了多少人,杜兄还记得吗?”
“住满了。”
杜怀说道:“我到的晚,只剩了通铺。”
“那女人住的上房?”
“反正她没在通铺,”
杜怀嘿嘿一笑,“多半住的上房,好接客。”
“是妓女?”
杜怀道:“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哪儿有女人住脚店的?”
“只有一个女人?”
杜怀肯定地说道:“住店的就她一个。”
“你说她还跟着一个男人?”
杜怀迟疑了一下,“我记不清了。”
彭辰站起身,“打扰了。杜兄弟他日若是路过颖川,薛大侠一定亲自出面道 谢。”
杜怀咧开嘴,“客气!客气!哎,明日便是婚宴,今晚我和彭兄弟、程兄弟 好好喝一场!”
彭辰笑道:“我等还要回去禀告薛大侠,改日再来打搅,告辞!”
……
“姓杜的没说实话啊。”
程宗扬道:“我瞧着他说的不尽不实,像是藏着什 么不肯说出来。”
卢景也有同感,说道:“能问出这些已经不错了。再问下去,他起了戒心反 而不妙。”
“往好里说呢,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这十二人里面,有一个女人,其余十一个 都是男人——是男是女总算分清楚了。”
“还有一个老人,一个少年。”
“郁奉文、杜怀,还有妓女和至少一个嫖客。加上拉琴的老人,脸上有疤的 少年。”
程宗扬抚掌道:“不错不错,已经有一半了!”
相比于刚刚接手此事时的一片空白,如今的收获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可寻找的难度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更显得棘手。
马车上带着鸽笼,卢景用炭条写下“石崤杜怀”,然后把纸条卷好,塞进鸽 足下系的铜管中,抬手放飞。
昨日接到飞鸽传书,颖阳侯那位门客连夜送来五百金铢,包括找到郁奉文的 余款二百金铢,还有预付下一个人的三百金铢。两日工夫,就拿到了八百金铢, 这生意着实做的。不过程宗扬也明白,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最初的三百金铢这会 儿就该原样奉还了。
卢景看着鸽子飞走的方向,摸着下巴道:“在邙山啊。”
时间紧迫,两人没有在石崤停留,问完话便赶返洛都。
程宗扬道:“卢五哥,你不会是要把洛都的青楼都找一遍吧?”
卢景摸出一把蚕豆,蹲在车厢的角落里慢慢吃着,半晌没有言语。最后他拍 了拍手,对车外道:“到上汤停一下。”
驾车的仍是蒋安世,虽然他也化了妆,用的车马也与鹏翼社无关,但毕竟跟 着跑了两天,若有人留意,只怕会看出不妥。因此到了上汤,两人便让他先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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