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清当,真到小翠坐着花轿离开牛车铺店进入镇子南头的杂贷铺,正当他悬空已久
的一块石头落到实地,骤然发生的事变就把他震昏了。合欢之夜过去的第二天早晨,
车木匠两口子早早起来酬办酒席,准备迎接女婿和女儿双双结件来回门。太y冒红
时,他迎接到的是女婿的骂街声,新姑爷从镇子南头一直骂过来,在镇子中心的十
字路口停住,不厌其烦地反覆吼叫着一句骂人的话:“咱娶回来个敞口货嘛,敞得
能吆进去一挂牛车”常在杂货铺店后院聚赌的那伙街皮二流子们跟在尻子后头起哄,
投靠新主的二徒弟得意地向人们证实:“早咧早咧,早都麻缠到一搭咧!早都成了
敞口子货咧……”车老板脸上撑持不住,从街巷昏头晕脑跑回大车铺店,刚进街门
就吐出一股鲜血,跌翻到地上。
小翠在刚刚度过一夜的新房里呆坐着,街上的骂声传进窗户,她的被惊呆的心
很快集中到一点,别无选择。小翠现在完全明白了这个不露丝络的圈套已将自已套
死。新婚之夜,男人在她身上做了令她完全陌生惊诧的举动之后就翻了脸,说:“
啊呀!你咋是个敞口货呢?你跟谁弄过?你说实诸……”她无法辩解,揩净女儿家
那一缕血红之后就闭上眼睛,断定自己今生甭想在杂贪铺王家活得起人了,那阵儿
还没料到女婿会唱扬到街上……她关了新房的木门,很从容地用那根结婚头一天系
上的红s线织腰带绾成套环儿,挂到屋梁的一颗钉子上,毫不犹豫地把头伸了进去,
连一滴眼泪也不流。
新姑爷骂完以后就去车老板报丧,肩头还挑着回门应带的丰盛的礼品。他进入
岳丈的牛车铺店时礼仪备至,放下礼品鞠过躬行过礼开口就报丧:“你女子上吊了。
晌午入殓,明r安葬,二位大人过去……”又指着两笼礼品说:“这是回门礼,丈
人你收下,人虽不在了礼不能缺。”车老板刚刚被人救醒,强撑着面子说:“嫁出
的女子泼出的水,卖了的骡马踢过的地,由新主家摆置。我一句话没有,一个p不
放,你看着办去。”新姑爷告辞以后,车老疯了似的指着垒堆在桌子上的大包小包
回门礼物:“撂到茅坑去!,快撂快撂……”
在入殓和埋小翠的两天里车老板让大徒弟套上牛车,拉着一家大小躲到相距二
十公里远的一个亲戚家去了。杂货铺王家用薄薄的杨木板钉成一个只能称作匣子的
棺材,把小翠装了进去;为了预防凶死的年轻鬼魅报复作崇,王家暗暗用桃木削成
尖扦扎进死者的两只脚心和两只手心。镇子上没有人来搬抬棺材那不是杂货铺王家
的乡情寡淡,而且是谁也不愿沾惹这个失去贞c的凶死鬼的女人,未了只好用牛车
拉到坟坑前草草埋掉。五六天过后车老板一家人坐着牛车回到镇上,继续打制他的
绝活儿。不出一月,可耻可憎的小翠就不再被人当作闲话,也不见凶死鬼闹什么凶
事肯定是四支桃木扦子钉死了她。百r以后;杂贷铺王家以大大超过前妻娶的派势
又娶回一位贤淑的女子,连演三天三夜大戏。意在冲刷与车木匠家婚的晦气霉运。
杂货铺王家婚娶唱戏的消息传布很远。芒儿当夜赶到戏台底下,重新回到熟悉
的镇子深情难抑。他用锅墨把脸也抹得脏污不堪,把一顶边沿耷拉的破草帽扣在头
顶。他在王家杂货铺出出进进三次,虽然没有人辨认出他来,却也找不到下手的机
会。耍媳妇闹新房的年轻人宁可放弃看戏,兴致十足地拥挤在新房里和新媳妇调情
耍闹,直到大戏散场,知更鸟在微熹的天空迭声欢唱的黎明。第二天晚上,芒儿故
意拖迟到来戏台下,转了两圈终于在戏台右侧的人窝里瞅见了二师兄的模脑儿,瞅
准了他所在的位置旋即离开了,于夏夜深沉戏剧唱到高c处时潜入货铺王家。头天
晚上被闹房的人耽搁了的良宵美辰现在得到补偿、新郎新妇不顾前院后院为戏班子
做饭送茶帮忙打杂的人出出进进,便迫不及待吹灯合衾了。芒儿那时候正潜藏在炕
头和背墙的一个窄窄的空暗处,上面搭着两张木板,底下通常是夫妇放置n盆和内
物的y暗角落。他是在新婚夫妇睡前双方到上房里屋向老人问安时溜进新房藏下来
的。如果等两个欢畅过后进入酣睡下手更加万无一失,芒儿不仅缺乏那种忍耐,而
且恶毒地下了死狠心,至死也不叫你狗贼享一回新媳妇的福。他听着炕上的呢喃和
羞羞的怯笑,又听见被子被豁开的声音,就从炕头那个窄狭的空当爬出来蹲在宽敞
的脚地上,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的杀猪刀捅进刚刚翻起身来一丝不挂的新郎的后
心;新娘叫了一声即被芒娃卡住脖子。一拳打得昏死。芒儿溜出门大摇大摆径直走
到戏楼右侧来,挤进人窝,在黑漆漆的戏台下继续他的报仇计划。他一步一步往前
挤着,终于挤到上看好了的二师兄背后扬起左臂装作擦汗,其实是为遮住从旁边可
能斜过来的眼睛,然后在左臂的掩护下,拍沾着主人鲜血的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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