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赌徒,绝顶聪明的赌徒,我便把我的宝押在他的身上,自己亦变作一个赌命的赌棍了。咱们有时候得牺牲梦想,但有时候也未必啊。”
“阿舅。我听不懂。”杨盼老老实实说。
沈岭偏头看着她笑:“前朝大楚的宗室,是皇后所生的嫡子女,其实只有三个:末帝建德公是最后一位帝王,他有一位亲兄长曾是太子,却被废后暴卒,还有一个妹妹……”
“就是逼着我阿父娶她的永康公主么?”杨盼提着她就撇嘴,“我反正对她没有好印象。”
沈岭笑了笑说:“你知道她后来去哪儿了?”
杨盼摇摇头。
沈岭说:“北燕皇帝叫叱罗杜文的,掌控人心的手段算是精妙。他深知你阿父最大的弱点就是家人,所以,曾经和前朝废帝、末帝合纵,逼你父亲娶永康公主,然后趁机又求娶你母亲——这样的话,当时你的父亲若不愿意而造反,实力不足,只消里外夹击,就是死路一条;若是答应了,少不得抛别爱妻,迎娶公主,也会被牢牢地控制在全无势力的建邺。”
“但是,死棋肚子里可以走出仙招儿:你阿父抓住国书翻译时的漏洞,不动声色,先斩后奏,把永康公主送到北燕和亲——国书上说:‘愿求娶大将军杨寄之妻’,鲜卑语里可没有‘下堂妻’这一说法——当时他的妻子,可不就是那位公主么!”
杨盼恍然:“啊!怪不得那之后,阿父就把阿母与我们安置在荆州。咱们一家团圆后,我就再没有见过那位永康公主了!”
沈岭笑了笑,接着说:“我总觉得,陛下的‘远交近攻’,这次要糟。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国与国之间,比人与人之间更为龌龊不要脸,更是为了利益肯付出一切的——叱罗杜文皮厚心黑,为了目标,人_妻也是肯娶的,是个当帝王的料子,从他把亲生女儿嫁给西凉李知茂,我就觉出不对劲了。”
“那怎么办?”杨盼急忙问。
雪花飘在沈岭的头发上、眉毛上、眼睫上。他的眼睛一眨都没眨,好久,才看见喉结上下一动:“虎狼屯于陛,先预备,再制人!”
☆、第一零七章
一般来说, 旧历的三四月谓“青黄不接”——仓储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而新种的粮食还没有收获。
西凉的来使陪着笑到了南秦宫城,送了好些漂亮的丝绸、绒毯之类, 然后觍着脸问:“咱们陛下问:不知兄长这里,可有余粮?我们比往年加二成的价,求购十万石。”
杨寄不易察觉地一皱眉, 问:“河西一带去岁遭灾了么?”
来使陪笑道:“没有, 风调雨顺,但是桑树种得太多,水稻和麦子就种得少了, 度了三四月这个难关,收了新稻,就会好的。”
皇帝蹙眉,好一会儿冷笑道:“贵国也就是河西一带产粮丰盛, 为何突发奇想改了种桑?赚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
那使臣大约也是有口难言,叹了口气道:“上之所好,下必甚焉。总之, 二成的加价陛下看不上眼,二成五也行啊!”
心里气恼的皇帝杨寄幸亏想起了沈岭的提醒, 心道:妈的,有钱不赚白不赚!既然你去年在蚕丝上赚了一大笔, 今年急着要粮又上赶着加价,就别怪我手黑!
他慢悠悠道:“今冬一场大雪,还不知我这里水稻能长成什么样。这些年谁不是看天吃饭?余粮虽有, 都卖了给你,万一我这里遇到些天灾,可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使臣着急了:“两国毕竟是兄弟之邦,当年签订议和书的时候就说好了彼此帮衬的。当然,二成五是少了点,但是超过三成,也承担不起了。”
就跟做生意讨价还价一样,好容易谈妥了,皇帝这才转换了面孔,笑嘻嘻说:“互相帮衬是不假,现在贵陛下做了北燕的女婿,不要哪一天突然跟我翻了脸,说‘什么兄弟之情哪及夫妻之情’,我可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那使臣又是一脸难以言说的哀色,叹口气道:“夫妻什么……还不是汉人的老话作数:‘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是道理这样讲,做起来又格外的难啊!”
皇帝已经约莫有数:西凉拔稻而植桑,大约是北燕公主吹的枕边风;而从僚属到百姓,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以为不好;只有少数几个人心里惶惶,却又无可上谏。
皇帝心道:西凉这个“兄弟”算是完了。接下来大约是西凉要去抱北燕的大腿,合谋他南秦了!
于是,使臣前脚带着十万石粮食离开,皇帝杨寄后脚就吩咐兵力朝西、北两面输送,务必早做准备,以防西凉拿了粮食,倒投向北燕一方去。
西凉缺粮是真的,北燕的六公主素和,一去就勾住了西凉国主李知茂的心。她喜欢漂亮的锦缎,所费其实并不至于败倒一国,但她一番言语却叫李知茂动了心,深觉拔粮种桑是充实国库之道,亦是讨好美人之道。多花了三成的钱向南秦买粮,虽然有些肉疼,但是产出了白花花、坚韧柔亮的丝绸,转手卖给北燕和柔然——去岁挣了好大一笔金银和皮毛呢。
南下的使臣成功地买了南秦的粮,李知茂希冀地派出了前往北燕的使臣,打算为自己今年的丝也卖出个好价钱。
没成想叱罗杜文笑着对使臣说:“哎呀,今年雪灾,饭尚且不够吃,哪有闲钱买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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