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辛苦了,接回新妇,却又不是你娶,哎,对不起你呀!”
杨灿露出牙齿粲然一笑:“大兄,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北燕公主长得怎么样,万一很丑,我就该拍着胸脯庆幸——我将来挑王妃,还有的挑。”
兄弟俩经常这样互相戏弄,在家宴上听得这话的杨盼,不由就瞪了二弟一眼,但紧跟着,又觉得真是幸运啊——上一世这两只兄弟,早已暗地里闹得水火不容,在朝廷中拉帮结派,互相攀比;现在,临安王深知太子不好当,三天两头被皇帝敲打不说,连娶妻之类事都没有自由,还是当个自由的藩王好。
这个大隐患去了,太子也没有以前那种纨绔的模样,将来南秦再兴旺三十年,还是有戏的。
大半个月后,飞鸽来书,临安王已经到了黄河岸边的边境线,同时,北燕的扶风王也到了对岸。两艘高大的楼船和十余条小船隔河相望,上面插着的旌旗迎风猎猎。
为了安全起见,先派人过去视察,确实一切安全了,才彼此起锚往对岸去。
两位皇子都站在楼船最高处的舷边,交会时彼此拱手微笑。
杨灿是认得罗逾的,笑着说:“五殿下,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个子居然这么高了!日后我阿姊估计打不过你了……”
罗逾对他也拱手笑道:“二殿下将来也不会矮呢。我的妹妹做了你的嫂子,你也要想着今日迎亲的是你,将来多照应她。”
“必须的!”杨灿某些地方颇有乃父之风,昂然道,“要是我大兄对嫂子不好,我就告诉阿母,叫阿母替你揍他!”
罗逾笑道:“如此多谢了!那么你也可以放心广陵公主,要是她与我打架,我就请沈皇后来评评理,好不好?”
风帆一转,划船手齐心用力划桨,两条楼船擦肩而过,留下言笑晏晏的一片和睦景象。
又半个月,北燕迎亲的队伍到了南秦的国都建邺。地方是熟稔地方,罗逾心里更是担忧与狂喜两种极端的情绪各个参半,看着高大的城楼门,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南秦百姓,或牵牛,或挑担,或笑,或嚷,一片寻常的幸福模样。
罗逾心道:与泥犁地狱一般的西凉比,这真是福地啊!
他们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进城门自然是要严格检查的。城门领一脸微笑,对罗逾一行客客气气,派人直接送到了太初宫的大门口。
又来了。
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杨寄已经准备了盛大的国宴,来欢迎前来接亲的罗逾。
几年不见,小伙子又高又俊朗,加上穿着上精致,看起来真如古语中夸赞美男子的“芝兰玉树”“丰神俊朗”一类美辞,连用选女婿的挑剔眼光观望他的皇帝也在外貌上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五皇子一路辛苦了!”皇帝笑晏晏的,仿佛以前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两国缔结姻娅,日后止息边界纷争,养民生息,真正是万姓的福祉。来来来,咱们先饮尽一杯!”
用的是南酒,清冽中微带甘醇,罗逾一直觉得比自己家乡的那些个烈酒好喝。他克制着心里的激动,举杯祝颂道:“陛下心系万民,臣由衷钦佩。更谢陛下以爱女相许,日后两国姻亲表里,都是一家人了。臣感念陛下赐酒,先干为敬!”仰头把酒喝完了。
国宴之后还有家宴,罗逾喝到半醺,实在受不了未来丈人的殷殷劝酒,摆手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皇帝笑道:“喊着不能喝的,往往是没喝到位嘛。再来三杯,再跟我说‘不能喝’!”
盛情难却,又是三大杯南酒下肚。
太子端着杯子过来笑嘻嘻道:“刚刚我阿父说错了,这是新婚大喜的事,喝酒怎么能喝单数?姊夫,我来敬你,也是三杯才像话吧?不知你给不给我面子?”
这未来的小舅子也一直对自己不错,帮了不少忙,罗逾勉为其难,只能又喝了三杯下去。南酒本来就是好上口,但是后劲足。这下,罗逾面前的人影彻底成了双影,自己更是昏昏沉沉的,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坐在他面前,在跟他说话:“西凉公主李梵音,是怎么死的?”
他大着舌头回复:“父汗命令……我对不起她……可是没有办法……”
那人又问:“若是再有这样的命令,又该怎么办呢?”
“阿盼……是我的性命……”
罗逾彻底断片了,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头里炸裂般的痛。他捂着脑袋,坐起身四下一看,吃了一惊:睡的是陌生的地方,精致的蓝色缎子褥子,柔软的紫色丝绵被子,床帐里悬着银制的香球,袅袅地释放着柔和清芬的香气。
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儿喝高了么,这大概是哪间客房,供他起卧。
喉咙里干痛,他不由咳嗽了两声,门帘顿时响了,有人远远地就在问:“殿下醒了?”然后居然传来两声犬吠,一条浑身毛色洁白的小狗闯进他的卧室,先是凶巴巴地叫唤,但是看到瞠目撑头坐在床上的罗逾,小狗又吐着舌头,乖乖地摇起尾巴来。
进来的宫人罗逾认识,是杨盼身边的可儿,那条狗他也认识,他在西苑养它的时候还是条小奶狗,现在都三尺长了!
一种故旧的熟识感涌上心头,罗逾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如何出口询问。倒是可儿大方落落地过来,为他挂起帐钩,从屏风上把中衣取来递过去,笑眯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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