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盯林黛的梢,喝闷酒就成了沈鹏日常生活的另一项重要营生。距他家小区不远有一处街角衅馆,这个衅馆成了整天无所事事的他消磨时光的最好去处,他常常在这里喝得醉醺醺的,烂泥样随处躺卧。
这家衅馆是夫妻档,条件简陋,价格低廉,酒馆里汇集的多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和附近厂子里的工人,许多白班出租车司机交了班后,也喜欢在这里点上两个小菜,舒舒服服地喝上一壶烧刀子,让烧刀子入喉时那种爽辣的感觉冲抵掉一天的疲乏,然后微醺着回家,搂着婆娘痛快地撒上一阵子野,再睡上个好觉,好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接班。
这天,沈鹏在街上无聊地溜达了一圈后,早早就踅摸进了街角的这家衅馆,这会儿还不到饭点,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客人。
沈鹏径直走到他常坐的那张靠窗的桌子前,对老板娘竖起三根手指招呼了声,“老板娘,老三样。”
“好咧……”老板娘答应着,来去如风,沈鹏面前很快就摆上了一碟盐水花生,一碟熏鱼,一瓶红星二锅头。
老板娘是个川妹子,很年轻,好像结婚还没多久的样子,惯常穿着一件大红的上衣。个头娇小丰满,嗓音妩媚,皮肤白皙细腻,颇有几分姿色,人也豪爽大气,不拘小节,客人们结账时几块钱的零头儿,常常主动就给抹去了。食客们偶尔对她开一些荤荤素素的玩笑,赚些口头上的便宜,她也不以为意,这大约也是不少男人有事没事喜欢到这儿来喝上一口的原因吧。
沈鹏猛撮了一大口二锅头,正盯着老板娘诱人的背影出神,突听得身后有人嚷道,“五块,跟不跟?”
“跟!为什么不跟?”
“我不跟。”
……
沈鹏回过头,见身后隔了一张桌子,不知何时已坐了几个人,正围在一起打牌,每个人面前放了一叠零钞。沈鹏知道,他们这是在玩“带彩儿”的牌,也就是有赌注的那种,不过看看桌上的那些零钞就知道,赌注应该不大,也就图一乐活儿。
沈鹏回过身来就着他的花生、熏鱼,继续有滋有味地“吱吱溜溜”地喝他的二锅头。
身后突又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哄笑声里听得有人嚷,“操,算我倒霉,谁成想他手里是个‘豹子’呢!”
“都说了,不要你跟,你非要跟,这不是耗子逗猫咪——自寻死路嘛。”
“呵呵,这一下把几天的都找回来了。”
沈鹏再次好奇地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令他有些吃惊的场面,一个人正把桌面上落叶般的一大堆纸币划拉到自己跟前,一把把往兜里揣。
干过银行的沈鹏知道,这虽然都是些零钞,但这么多零钞加起来,总额也相当可观,这家伙莫非是中什么彩了?
沈鹏来了兴趣,酒也顾不上仔细喝了,提着酒瓶走到那伙人身后,一边从瓶里啜着酒,一边看人玩牌。
看了一会儿,有点小聪明的沈鹏看出了些门道儿,手有些痒痒,摸出来自己口袋里那个脏兮兮的金利来钱包看了看,正好还有些零钱。就趁人家玩完一局的当儿,问近旁的人,“兄弟,这什么玩法?挺有意思的啊。”
“这都不知道?这不就是‘黑’嘛,哥儿们都玩了好几年了。”
这一说,沈鹏想起来了,是听说过这玩法,好像是一种赌博。赌博就赌博吧,反正玩得都是零钞,输赢不大,就当买彩票了。
“那兄弟,我能不能一块玩会儿?”
“怎么不能,人越多越有意思嘛,不过我们玩得不大,你得自备零钱,玩大了就成赌博了,警察叔叔要管的,有零钱吗?”
“有啊,有啊,我有。”沈鹏忙说。
“那就行,坐过来吧。哥们儿,往两边挪挪,给这位兄弟腾个位子出来。”那人招呼一声,让沈鹏拉把椅子过来,坐到腾出的空位上,又约略给沈鹏讲了讲“黑”的玩法与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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