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桓呆呆地看着他,他的心微微松懈下来,刚才的一切也许只是个幻象,这分明是个普通而破旧的住宅区,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随意的行人。况且,他还看到,男人身后不远处就有一栋二层小楼,依稀就是儿时曾经住过的房子。他松了口气,向那栋小楼走去,就在与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男人也正看向他,目光交汇时,闫桓听见极低的一声:“跟着我走。”
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等闫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上了男人的脚步。直到后来,闫桓才知道,他那天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可怕局面。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是怎么会在一瞬间就相信了这个陌生的男人,而不是向前走,直到死在那条巷子里,有些事情,似乎总是那么冥冥注定。
男人的脚步走得并不快,但是很稳,闫桓跟在他身后,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危险气息似乎比身后的巷子还要浓重,就在他有些犹豫的时候,男人又低声说:“不要回头。”
“为什……”
一声尖锐的唿哨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飞了过来,闫桓在震惊之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是枪声,他被一股大力猛然拖到了巷角里。外面寂静的空巷响成一片,像是群鸟扇动羽翼,夹着风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在闫桓的记忆中,a城一向治安良好,便是以前黑帮火并,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开枪。空气中火药味还未散去,巷外依旧是阴沉的阳光,照出淡淡的影子,这一切都让他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恍惚感。
外面的枪声停了之后,又静了一会,不难猜出,开枪的人正无声地向巷角靠近。以他们的人数来看,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冲进来,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枪。闫桓在极度紧张中竟还抽出空来思考,那些人这么谨慎,不知道是在忌惮什么,难道是忌惮身边这个男人?
闫桓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男人,男人却并不看他,只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烟。烟雾从他的口中缓缓呼出,一丝一丝地在空气里消散,闫桓只能看着他的侧脸,全然揣测不出他的意图。
很快,一声枪响蓦然在他们头顶响起,与此同时,男人也大步走了出去,他随手甩出手中的那袋啤酒,铝罐撞击的闷响扬到半空中。闫桓就跟在男人身后,却没能看清他拔枪以及开枪的动作,他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火舌连同热浪在他面前炸开,巨大的爆裂声让他有一瞬间的耳鸣。他在一片茫然中被男人一把抱起,然后飞快地跃出巷口,身后似乎还有人在向他们射击,可是闫桓已经听不清了,他蜷缩在男人的胸口,除了巨大的耳鸣声便是男人胸腔震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男人神情平静,近乎漠然,最后向身后开了一枪之后,他抱着闫桓大步离开了这里。
第4章 .
闫桓醒来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眼皮都睁不开,隐约能听到有水声哗啦啦的响,很快又安静了。他听见几声细微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男人擦着一头半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上身赤裸,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水珠从他的发梢滚落到胸口,沿着胸肌和腹肌的沟壑一路滚下,让他整个人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在发着光。
“你醒了?”男人擦着头发,向他走近。
闫桓费力地仰起身,只觉眼前直发黑,险些又倒了下去。
“头晕么?可能是脑震荡,休息一会就好了。”
男人的口气很是轻松,仿佛只是打个喷嚏那么简单。
“你是谁,这是哪里?”
男人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只是说:“这里很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目前还算安全。”
“安全?”闫桓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一些画面从他脑海里潮水般地涌出,红埠头,窄巷,铺天盖地的枪声……
他一直被父亲和兄长保护得很好,除了童年被绑架的经历之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罪,没想到会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午后突然经历了枪战和爆炸,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藏在红埠头的那些人……是谁?”
“那里不是红埠头,是千山会的堂口。”
“什么……什么是千山会?”闫桓反问了一句,他混乱的脑袋里忽然想起些什么,那本父亲书房里的册子。
男人瞬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你不知道千山会?”
“我……我只看到过一本册子,可是,上面只有一些鸟。”
男人笑了一下:“千山会里的本来就是些鸟,不过,这些鸟不太好相处,你今天冒冒失失闯到那里,没被这些鸟撕成碎片已经很走运了。”
闫桓终于恍惚明白过来:“难道说,千山会和兄弟会、三合会一样,是黑道组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就要问你父亲了。”
“我父亲,”闫桓愣了愣,“这个千山会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千山会是闫七爷一手创立的,这些鸟都是在替他做事而已。”
“他们替我父亲做事,还要杀我?”闫桓骤然激动起来。
男人笑着摇头:“千山会是个隐秘的地方,大家都按照规矩做事,任何走入堂口的陌生人都要被干掉,即使是会长的儿子,”他走到床边,大喇喇地坐下,“所以,不是千山会要杀你,是带你去那里的人要杀你。”
想起他指的是谁,闫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很快又警觉地看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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