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见怪,这些孩子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
云苑弯起眸子笑了,撑着腰向上坐了坐,“我不嫌烦!要是没有他们,我又成天卧床没事可干,怕是要无聊死了。”
赵三闻言也笑起来,倾身近前给云苑掩了掩被子,发觉那人一只手按在侧腹揉来揉去的,心里有些忐忑,坐在床边问道:“阿苑呐,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云苑手搭在高隆的腹顶,五指翘起,掌心紧贴着布料,轻柔的打起圈子,闭目缓解着那下腹那微微发紧发硬的坠涨感,过了会儿,才舒展开眉头,轻笑道:“前天开始就有点发疼,倒也不厉害,一阵阵的……怕是日子快到了。”
常言道,儿奔生,娘奔死,云苑虽然不是“娘”,以这一副男儿身产子却更加凶险百倍。赵三此刻却从那人神色间窥不到半分怯色,不由得对着这个未过而立的孩子心生几丝敬佩。
三十那天,云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因着几个孩子的缘故,竟比以往都热闹几分。
云苑的肚子在这最后几天又猛地圆了一圈儿,身上也吹起一般浮肿起来,这时已经无法下床了,就连坐久躺久,也会觉的腰背酸疼,如坐针毯,难受的一身一身冒冷汗,严重时候连觉也难睡安稳,时常被腹中孩子踢醒,疼起来便是一整宿。
云苑将养了这两个月,本来体力比以往已经强了许多,这几天折腾下来,人又立刻变回了从前那病殃殃的样子,甚至更虚弱了几分。
赵三见那人整宿整宿的抱着肚子疼的缩成一团,又忍着不作声的模样,他简直比云苑还难熬,问了几个大夫,人都说没办法,云苑如今足月临产,更是不能胡乱用药,再难受也要自己个儿撑过去。
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在三十这一天纷纷扬扬的落下了,雪大的有些惊人,仿佛卯足了劲儿要留住将逝的冬天。
孩子的欢笑声传进云苑的耳中有些不真切,像是隔着山谷里呼啸的风声,忽远忽近的。
云苑卧躺在廊下铺着绒毯的躺椅里,身上搭一件厚狐裘,手捧着小火炉捂在腹前,转头对身边的老人道:“三十了……赵伯…我还没给孩子们没准备压岁钱呢……”
赵三道:“不用,他们还小呢!”
云苑摇头一笑,说,那怎么行?而后眯起眼睛,静静的望着雪中那一群欢天喜地的孩子,唇角淡淡勾起的笑容温和如春。
没过多久,赵三察觉云苑身体明显一僵,见他扶着肚子眉头微皱起来,忙问道:“能行吗?是不是快了,我去叫医丞过来……”
云苑低眉忍过一阵儿,额头上渗着着亮晶晶的汗渍,闭目道:“先别去……疼的还不厉害,怕是还早……”
赵三正欲开口,却见大门外一个孩子正呼哧呼哧的跑向这边,正是自己那最小的孙子,他怒道:“谁让你到外面去的?”
孩子瞪大眼睛,脆生生道:“我去堆雪人,然后碰见一个漂亮姐姐,他要我把一封信给云哥哥!”
“给我的?”云苑闻言一愣,中心隐约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接过信封时,指尖微不可察的打着颤。
他一手安抚着躁动不安的胎腹,一手抖开简陋的信纸,一行行扫过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体,起初先是惊喜,看到最后,却逐渐面无血色,整个人如被丢进冰窖里,从里到外冷透,只差连血也结成冰碴。
赵三望向云苑,见其一言不发,却眼眶泛红,胸口起伏的剧烈,一口银牙几乎恨的要将下唇咬碎吞进腹中。
这可把赵三吓坏,也顾不得主仆之别,劈手躲过快被云苑捏的粉身碎骨的信纸,匆匆扫过几眼,不看则以,这一看差点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信上竟是秋言来请云苑去主持他的婚宴!
秋言与清兰两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日常占了大半张信纸,字里行间皆是□□裸的浓情蜜意。
赵三当即将信撕作粉碎,扬手一撒,气的眉毛倒竖,胡子一颤一颤的,“他什么意思?!既然已经知道你对他的心意,还送来这种信!?”
赵三骂骂咧咧了一阵子,回过神来时,却见云苑手捧着硕大的肚子一声不吭,整个人侧卧在躺椅里,身子躬成了个月牙儿形状,瑟瑟的打着摆子。
“阿苑!”赵三心下一沉,忙撩开盖在那人脸上的长发,只见云苑已经满头是汗,双唇被咬的泛着绛紫色,面上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其欲地方皆是惨白的渗人。
“阿苑,你怎么样了?”
云苑苦笑一声,一手死摁下腹,用尽全力挤却稳不住颤抖的声音:“赵伯……我可能是……就要生了……”
*
雪下的愈发紧了。
京郊的四合院里,灯火通明,檐下朱红灯笼映照着飞雪,暖融融的橘光为这洞房花烛之夜平添一丝暧昧柔情。
秋言穿一身大红的喜服,跌跌撞撞的扒着门框闯进新房,脚下被门坎儿狠狠绊了一下,差点儿整个人扑在地上。
望见那床边静静坐着的窈窕身影,秋言一阵失神,脱口道:“阿苑……”
清兰屏息等待许久,直到屋内酒气渐浓,仍不见有人掀起盖头,心中一急,便自己扯下了那张红布,抬眼见到秋言一脸平静而严肃的坐在床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到底还是反悔了。”
清兰摇头一笑,眼中虽有落寞,话里却带几分释然,“我早该知道,有那么一个哥哥,他又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伸手帮助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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